波提切利之春

尘埃消光

优雅的残酷

*《莫斯科绅士》 仅代表个人见解

读这本书的时候好巧,正赶上考试月。所以几乎搁浅了所有的读书计划,《莫斯科绅士》读到大约三分之一后,时隔差不多一个月,才被我重新拾起来。写下这篇文的时候距离读完这本书差不多已经有一个月之久,原本不成熟的见解似乎会变得更不成熟。

 

1917年苏联十月革命,革命后建立苏维埃共和国。1922年,亚历山大·伊里奇·罗斯托夫伯爵,作为沙俄时的前贵族,以不悔为罪状,被终身囚禁在克里姆林宫对面的大都会酒店。在长达32年的监禁生活中,他以悠游自然的绅士风度,时刻保持生活的趣味,捍卫精神一隅的自由。

 

亚历山大·伊里奇·罗斯托夫的绅士

他热爱生活,充满智慧。在从大都会的豪华套间移居到偏僻狭仄的阁楼时,他努力去适应有些艰涩的生活环境——妹妹的相片、大摆钟和写字桌经过精心设计的摆放位置;从衣柜中开辟出一个书房,秘密花园一般的存在……他自成一套品味,知道在何样的配菜品尝何样的酒,他做到博亚尔斯基餐厅的主管,懂得如何恰到好处地安排酒席,以完美无缺的礼节去接待光临餐厅的客人(譬如在主教要求记单子之前,博亚尔斯基餐厅的侍从从不记单,这也是他们餐厅一直保持的鲜明的特色)。重要的一点,他懂得察言观色,富有智谋,他从最重要的一场酒席中敏锐地嗅到未来国家的发展趋势,可谓出逃计划成功地重要因素之一,不过早在他与尼娜建立友情,尼娜将万能钥匙送给他的时刻,也许逃亡计划就在铺垫之中了。

 

信物代表过去、人物启发现在

前文提到,罗斯托夫伯爵的房间里挂着妹妹的相片,相片中,包含这样一段历史:伯爵令一个男人在酒会上不断出丑,这个男人企图戏耍伯爵的妹妹,以此报复伯爵,不料伯爵反被激怒,开枪杀死了他,伯爵远去巴黎,带着对祖国的无限眷恋、热爱,他再一次回归故土。昂贵的大摆钟,一天只打两次钟,中午12点与午夜12点,让人遵循时间,又摆脱时间,我想到也许借大摆钟,说明对于社会秩序的一种看法:在遵守与摆脱之间的摇摆……这些重要物品交代出的背后故事拼接在一起,使伯爵的生活处于过去、现在串联的完整的叙事之中,保留了叙事的完整性。

 

我原本以为被困囿于大都会酒店的故事,会是晦涩无趣的,结果出乎我意料,伯爵与形形色色的人物的交往,各种巧妙设计的时间、元素组合在一起,总会给人新奇、舒适的感觉。良好人际关系无非包括三种:亲情、友情、爱情。与尼娜、裁缝小姐(抱歉我忘记名字)、理发店、酒吧调酒师、“三巨头”的友情、与演员安娜邂逅以后时断时续的爱情、与索菲亚的亲情;人际关系的交恶主要体现在主教的腐朽,三巨头与主教的对立之中。这种人际关系构成对比,形成一种强烈的撞击,使伯爵的心情随之发生偏移与修正,主教揭掉酒的标签,推动他站上天台,想要一跃而下;顶楼上蜜蜂酿蜜又给他以生活的启示,从绝望中窥探到一丝希望,正如书中所说:“永远都要发光,照亮你所到的每一个地方,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。”

 

人物的走向与大环境的呼应

 

这种大环境应当包括国内与国际环境。

 

童年天真无邪的尼娜,梦想着成为公主。她说过:“公主要茶点的时候应该说‘请’,这我认为合理,因为她在请别人给她拿茶点过来;而假如她开口要茶点,别人给了她一块,你说这时她应该说‘谢谢’,我也同意。但你刚才举得第二个例子,公主并没有开口要茶点,是别人主动递给她的。这样,我觉得公主就未必非得说‘谢谢’,因为她只不过在帮别人的忙,把别人主动给她的东西收下罢了。”这段话被我反复念叨了很久,可以看出一个孩子的童真,对这个世界有些得意又懵懂的看法,我喜欢的绅士之间的决斗的故事,也出自伯爵与尼娜的谈话之中,不仅如此,童年的尼娜热衷冒险,她拿着万能钥匙,几乎在大都会酒店的每一个角落,都留下过她的身影。随着时间的流失,尼娜逐渐长大,少年时期的尼娜更加严谨,不再想成为公主,她反复演练学校中的物理实验,以图通过实践来验证真理。青年时期的尼娜,投身于政治之中,成为一个肩负着理想的、富有革命热情的女青年(不过不必为这样的转变感到讶异,童年时期的尼娜热衷于听酒店里的演说与行政会议,作者在那时就已埋下了伏笔),她下乡时,正处于农业集体化时期;而她追随自己被怀疑有异心的丈夫去西伯利亚时,似乎可以窥探到当时集权化逐渐加强的趋势。

 

这种集权化、带有清洗意味的大环境,也体现在米什卡的命运上,他同尼娜一样富有强烈的革命热情,同时他也富有才气,偶尔会自己写些小诗,他因为反对删改契诃夫文章中夸耀柏林面包的片段,最终被归为叛徒,落得流亡、最后死亡的悲剧下场。

 

主教,前文中有提到,伯爵逃跑前将他锁在酒店的地下室,在挟持他的过程中,发现了主教锁在柜中关于酒店中所有人的一言一行。

 

与查理斯的交往、定期为一位领导人介绍西方文化,似乎也体现出美苏大国关系,交往与对峙。

 

重要的是,他们间的共同特征,就是“外面的人”,外面的世界是残酷的,而大都会酒店里的生活似乎隔绝了外界的影响,绅士时刻保持优雅。作者的精妙之处,不仅在于梦境般故事的旋转与拼接,还在于其以一种优雅的笔法,来与外界的残酷相抗衡。大都会酒店也许代表着一个人平静的、自由的内心,永远热爱生活,留意一些不可轻易察觉的细节和智慧,在环境的变化中保持理智与乐观,不以物喜不以己悲。

“事实证明,只要一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朝着他所期待的方向发生着转变,那么他便可以幸福地回首往事或重返故地。”

 

PS:我感觉伯爵并没有逃出苏联,而是回到了曾经生活的庄园,他始终热爱故土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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